以下是【另一個地方、另一個故事】節目主持專王和國際佛光會雪梨協會會長錢儀健(Andy Chin)先生的訪問。
錢儀健先生是國際佛光會雪梨協會的一任會長,作為一個香港人,一直香港讀書長大。錢先生是社工專業出生,畢業之後先是做了三年學校社工,後來在香港基督教青年會,擔任了5年senior program officer的職務工作,專門負責活動籌備策劃。
錢先生形容最近在青年會除了游泳以外,幾乎什麼都管過。錢先生曾經也嘗試過學游泳,但他恍惚是天生的旱鴨子,就是學不會。青年會有一個游泳池,當時游泳教練信誓旦旦,不到一個小時必能教會錢先生游泳。但打臉來得太快,在教練一番努力後,終於問錢先生,要不要考慮學潛水,並告知其在此方面天賦十足。
錢先生熱愛挑戰,雖不會水但並不畏水,水上活動方面毫不含糊。錢先生他很信救生衣,在學帆船的時候,是第一個敢主動嘗試翻船的人。錢先生談到游泳,有幾分無奈,他說中國有一個相學,耳朵沒有耳垂(肉)的人,游泳一定不行。這學說在他在南天寺幫忙解佛語的時候,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證實。
錢先生很喜歡心理學,而做社工是他從小的心願。但由於家中人幾乎全部從事與醫學相關的職業,所以錢先生這想法一提便遭到家人們的統一反對。錢先生讀書時是理科生,但在選科的時候,毅然選擇了從心,走自己喜歡的路。為此,他母親有一年時間完全沒有和錢先生說過話。
堅持自我,錢先生稱之為他的小叛逆,並笑稱很喜歡這種一點點叛逆的感覺。心理學和輔導相關,是錢先生心之所向。於他而言,他所選的道路便是最好的道路。他引述魯迅,孫中山先生棄醫從文、棄醫從政的經歷,並表示走自己的路讓他很快樂。
錢先生在青年會呆了5年時間,從社工工作到接受管理相關事宜。後來,生性熱愛挑戰的他希望能跳出舒適圈,嘗試做一些改變。巧逢香港匯豐銀行招聘行政人員,錢先生幸運地獲得工作機會,加入了匯豐的人事部。
匯豐的工作經歷對錢先生而言一生受用,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有次和頂頭上司以及其上級一起用餐。頂頭上司聊天時談及一些家事,吐槽說家中非傭做事不精,不如他。其上司一句二人的工作區別及工資差距,進而剖視人之常情。這頓飯令錢先生醍醐灌頂,明白人與人的思維差距與認知差異影響之深遠,使其獲益良多,受用終生。
時至今日,錢先生在南天寺大悲殿堂講佛語的時候,若有人問類似問題,他便會問他們但虔誠拜佛,手掌合十的時候,哪個手指是最靠近佛像的。答案是小指,最無力的手指,卻是離佛最近的。
說起錢先生的移民經歷,有一個有意思的小插曲。錢先生原定於1992年4月1日移民澳洲,但由於當天是愚人節,談起來人人都當他開玩笑,便改成1992年4月3日移民。
來澳洲前,錢先生在匯豐銀行一開始在人事部的員工關係組,負責員工的工作紀律行為。除了行政人員的工作外,錢先生還是匯豐體育會總幹事,策劃與籌備各種活動,算得上公司的中流砥柱。錢先生提起出國的時候,當時的老闆甚至提供給予半年假期並為其保留職位的邀約,但被其所拒。
錢先生移民前並沒有前往過澳洲,前往機場時,很多同事及曾帶過的徒弟都去為他送行。錢先生形容當時心中感動又不捨,只剩下一曲去國歸降在腦海中徘徊。
錢先生下飛機後對澳洲的第一印象很好,天空很藍,人很友善。錢先生選擇Hurstville買房落腳,那時候的Hurstville只有一間雜貨鋪,遠不及現在熱鬧。錢先生安定下來後,便開始找工作。錢先生所投遞的兩份簡歷都得到工作邀約,一個是社區服務中心主管,另一份是政府部門。
錢先生當時很猶豫,便向友人問詢。友人建議政府部門好,鐵飯碗。錢先生便一入侯門深似海,在政府部門一做二十九年。錢先生1992.8.18入職Fair field local council,是那裡第一個得以全職受僱的華人。
錢先生笑稱政府部門並非大家所想的鐵飯碗,他政府工生涯的二十餘年中,經歷過10次部門重組。和他同期工作的同僚,最後被篩剩兩個,而他是其中之一。
錢先生在匯豐銀行時便是用英文工作,適應於他而言並非難事。Fairfield有27個suburb,未有那麼多的區域合併前,是全澳洲第三大的區。錢先生在council的職業生涯中,最為驕傲的是為Cabramatta服務。
Fairfield,眾所周知是悉尼的西南區,在當時說好聽就多元文化,說不好聽是一個亂象叢生的地點。曾經的Cabramatta(卡市),由於治安環境太差被眾人所畏懼。就連大家聊及當地,談及的居然Bing Lee門店的三層的安保鐵閘。
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,錢先生稱卡服務是其人生中的轉捩點。在為卡市服務前,錢先生屬於Sydney outcome department(該部門現因改組而取消),職務有如香港的政務官。
錢先生對當時上司邀請他去負責卡市的場景記憶猶新。那時候的錢先生剛剛負責完2002年奧運火炬巡遊活動,大約是12月份的一天,當時的頂頭上司邀請錢先生進入其辦公室聊天。
錢先生一進辦公室,其上司便關上了門,聊天說地但就不談正事。錢先生對人際敏感,感覺上司有話想告知,便單刀直入,讓其有事情直說便好。上司告訴錢先生,她和省政府均希望他能去卡市,和地方警察配合,振興經濟的同時,改進治安。
但由於卡市很亂,曾經還發生過省議員與卡市被槍殺逝世的事情。所以上司說起這個請求時,她告知錢先生他有選擇權,並給予其一星期時間考慮。同時讓錢先生不要有心理壓力,無論做何種選擇,大家很十分理解。
卡市有過興旺的時期,曾經卡市的店租很貴,幾乎和唐人街持平。但經過毒品及其他社會時間的影響,卡市大不如前,還落得治安混亂,社會風評差的壞名聲。
有才華的錢先生終遇惜才的伯樂,他們知道錢先生的才幹在那裡,知道他熱愛創新,不會守舊。也許是看中了錢先生的膽大心細,才向錢先生發出難題的邀約。
錢先生收到上司的邀請後,坐在Council門口的公園默默思考了近20分鐘。他形容那時候,他只有一個想法,若身為亞洲人的自己都不願意去服務亞洲人社區,那人家該如何看待亞洲人,亞洲社區該何去何從。
經過一番考慮思索後,錢先生我去敲響了上司的辦公室門。錢先生向上司表述了願意前往的意願,並提出了他自己的邀請。錢先生讓上司給他兩年時間,並保證在兩年裡,會做好卡市,讓卡市變得更好。但在此之前,有一個要求,便是不要有人去干涉他的行動。錢先生的上司爽快答應,並保證不會問錢先生財務上的分配,只有他簽名,有單來,就照出。
上司是錢先生的伯樂,說起來也是好笑,在錢先生答應去卡市的第二天,上司就出了一封郵件給全政務部門,問他們有沒有考慮過立遺囑的打算。錢先生把她的這郵件打印了出來,並拿著郵件上司對上司笑到,我才剛答應的第二天,你來這郵件,我這遺囑是寫還是不寫。此話一出,上司也不禁笑了起來。
2001年1月2號,錢先生前往其卡市的辦公室正式上任。剛上任的前半年,他都為當地居民所罵,居民們把他們對Council的不滿,發洩在我身上。居民們罵的不是英文,由於知道錢先生說廣東話,便經常被人用廣東話問候家人。
錢先生明白居民的怨聲由來,並沒有在意。他一到卡市就和當地社區領袖說他僅來兩年,兩年後便會離開。有什麼感受,都請暢所欲言。錢先生在卡市的工作很忙,早上7點半去,晚上7點半離開。
錢先生離開的時候,店鋪基本上都關門了。錢先生在空巷中感受街上行走的路人的感受,心中的信念 “當兵的哪有怕賊的道理” 使他負重前行。有一次,一家新的咖啡室開張。店鋪位於進入小巷的位置,錢先生看著那小巷特別安靜,就問店家要不要放點桌椅在戶外。店家告訴和Council申請的流程太麻煩了,他自告奮勇,幫忙申請。
錢先生說做就做,早上剛說完,下午便拿著批准的文件去找店主。錢先生這樣做的理由,是希望店家的桌椅在靜巷中能起監視作用。有人坐,變相行人路過時不會害怕;人流量增加,罪案便減少。
錢先生有一個規矩,每天早上會帶著清潔工人和團隊成員巡街,在哪裡看見有垃圾了,就馬上清潔。讀心理學的錢先生知道越乾淨的地方,格調會出來。而基本上凡是吸毒的人,心底會對乾淨的地方產生排斥,會感覺自己不配或與之不合。所以,在社區清潔乾淨後,吸毒者亦會轉移陣地。
錢先生觀察入微,根據他平日對火車站的觀察,發現很多在卡市買毒品的人,幾乎都不是當地居民。卡市的火車站沒有閘門,所以多半吸毒者是坐火車前往卡市,並逃票直出。便向鐵路處和省議員投訴此事,後來他們就派了安保人員收車票。很多買毒品的人抵達卡市後發現此路不通,就多坐一站,終於那段時間Liverpool多了很多吸毒者。
除了細心觀察外,錢先生還舉辦了很多活動以增加社區活力。錢先生認為,只要前往卡市的人數更多,才能改善卡市的人口組成。好人的數量多了,壞人的比例自然而然下降。
錢先生做活動,發傳單不以當地為主,而是選擇了Newtown和North Sydney。錢先生認為Newtown的人口組成,和普通區域不同。在Newtown生活的人,普遍喜歡冒險,所以有意思的活動便能吸引他們前往卡市。
錢先生做過一個辣椒節,用不同地區的鼓(太平洋的啊,南美的啊),弄的卡市熱熱鬧鬧的。人多了起來,賣貨的人感到不便,便會另選寶地。但這樣人流量基本集中在自由廣場的效果還不夠,便將重中之重放在了John Street。
錢先生邀請來了森巴舞蹈團,在John St的主街上做活動。但主街畢竟是交通要道,安全方面容易出現隱患。便邀請來了海港大橋附近出租馬車服務公司合作,邀請馬車前往卡市載客。汽車看見馬車時的減速禮讓,會讓車流速度減緩,從而保障安全。錢先生花了半年時間,在卡市舉辦各種各樣的活動,居民們臉上的笑容,和社區慢慢恢復的生命力,是錢先生最好的動力。
卡市以食物,布料,金和雜貨聞名。在星期六,錢先生會去卡市觀察,看見做生意的營業時間增加,前往卡市的非本地居民增加,都是卡市陸陸續續變好的跡象。錢先生會去詢問商販們的生意,都得到良好的回應。那時候,全澳洲賣燕窩和XO最多的地方就是卡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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錢先生記得有一次做中秋慶祝會,他邀請稻香來擺一個攤位出售片皮鴨。當時該攤位5點因所有準備好的商品均出售完畢,沒有貨品可賣,只能在煙花還沒有開始的時候提前關攤。
錢先生做了兩届中秋慶祝會,從一開始的5000多人流量,到後期接近6萬人。整條街封道,供活動使用;從一個舞台做到三個舞台,人氣十足。
後來,錢先生知道自己的計劃取得很好的成功。卡市與唐人街同樣面積,同樣價格的店鋪,在唐人街賣金,在卡市賣奶茶;2元店越來越少,而名貴的商家開始進駐。
2年後,錢先生如約離開卡市,民眾都十分不捨。錢先生向地方領袖說,因為我和你們的相處很高興,所以2年很短。若我們相處不好,一分鐘都難熬。
卡市恢復活力,錢先生亦繼續一路向前。那時候已經有一個小慣例,很難或政治性很敏感的項目就找錢先生。錢先生下一個項目是種樹,那時候要種的不是種普通樹,而是種Cumberland Plain Woodland,一種瀕臨絕種的本地植物。
在公家種樹很簡單,但在私人物業種樹難。那時候需要在私人物業種,錢先生只能每家每戶登門拜訪,動之以情的去說服居民,讓居民願意配合保育,同意種樹。再後來錢先生再被派遣到其他不同的工作崗位,負責不同的項目,在為人處世的領域上閃閃發亮。
錢先生是一名佛教徒,業餘時間擔任了一任國際佛光會的悉尼會長。錢先生在佛光會中,並不負責日常運作工作,更多的是照顧每一個分會的工作,為長遠的發展寫政府撥款申請。去得資金後,再舉辦向社區派發食物,如發臘八粥等活動及工作。
錢先生為人向善,有自己的追求及信念。熱愛社區的他,不為餘力,為社區服務盡心盡力。未來祝福他能繼續在自己熱愛的領域中,發光發熱,無悔此生。